读黄仁宇《中国——一部大历史》(2)

晚明尚有个徐光启，也是个有改造思想的人，黄先生没有怎么提他。这小我私家搞了泰半辈子的农田水利、天文情景，学了些包罗上帝教义等“洋务”，在晚年为了重整国防，又屡次上疏言事，天子支持他，让他主持“兵事”。可是各部不共同，该派人的不派人，该拨饷的不拨饷，弄得年届古稀的徐光启光杆司令一个，空有“圣旨”一纸空文，成就什么也干不了，最后只好上表“乞骸”！

吾人既倡言汗青唯物论，为什么要比照着西史来勾勒本身呢？至于有的外国粹者也用西史的视角去揣摩中国的汗青，当然同样是缘木求鱼。

（Ray Huang,China-A·Macro History, M. E. Sharpe, Inc, 1992）

上海中国第一条铁路车头和车厢工棚（来历：中国近代影像资料库）

实际上，中国既没有一个与欧美的中世纪相应的政治汗青社会时期，也没有作为中世纪之反浸染的文艺再起。而这一段正是中国史异于西方史的要害时期。

陈乐民此文以“汗青的恒久par公道性”为要害词解读黄仁宇著作《中国——一部大汗青》，进而夸大黄先生讲汗青讲的是一种“汗青的见识”，一种汗青哲学，一种寓目汗青的步伐和立场，而不在单个的历逝致件和汗青人物。

这个厘革的进程是从十九世纪中叶开始的。秦始皇统一中国事中国汗青的第一个大转折。十九世纪中叶则是中国汗青的第二个大转折，而且以后走上了改组社会的阶梯，世界史和中国史以后不再像以往那样各行其道，中国汗青不再自外于近代史期肇始的世界性整合趋向了。“鸦片战争以来的中国汗青就是连续串的为改弦易辙而进行的一连格斗，以迎接挑战。吾人铭于心的办理之道，端在于使展此刻一个广阔大侣淠中国文化传统同国外影响实行某种融合。”（页241）在这期间，固然穿插了许多表里战争、动荡和事故，然而，登高一望，社会的汗青运气并没有分开寓于“汗青的恒久par公道性”的现代化历程。

中国传统哲学的特点之一是，既博大博识，又疏可走马，每有所发明，往往气吞六合，然而却大略浑融，不待深挖下去，一下子就陷进“道德”领域里去了。论者说，中国哲学的精华是“人学”，讲人道，因为“仁者，人也。”我很猜疑。诚然，《中庸》上说了：“唯全国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替乾坤之化育，则可以与乾坤参矣。”确扰值实地“极高深而道中庸”。宋儒也担任了这个。可是问题秆盎提出就拐了弯儿，拐向了“圣人之德”、“无人欲之私”上去了。最典范的是孟子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孟子用望见小孩子失脚降井为例，说明人的怵惕怜悯之心是发自人道之本源的，“非所以内交于孺子之怙恃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伴侣也；非恶其声而然也。”直到而今，孟子讲的都是纯然的人道。然则一旦由“怜悯之心”引出“羞恶之心”“辞让之心”“长短之心”，并进而与仁、义、礼、知接洽起来，孟子就拐到“道德类型”上去了。观念在这里给掉包了：本然的“人”酿成了加了工的“仁”，而“仁学”从本质上讲是政治的、伦理道德的。这是中国传统哲学的第一内容，西人谓为“应用哲学”，行为类型、道德文章以及典章制度等均属之。显然，自然科学和黄先生说的“技能性格”很难从这里发生。

孔、孟有两句话，我觉得最能归纳综合秦汉以前的中国史。孔子以为，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依据他的治史履历，汗青根基上是代代相因的，惟独所损益罢了。孟子进了一步，他在列强纷争的时候讲了句有预见性的话；全国恶乎定？定于一。奈何定法？孟子提了两条，要末“觉得假仁者霸”，要末“以操行仁者王”。孟子当然主张后者，而且精心极力地处处宣讲。到了秦始皇公然“定于一”了，孟子的预言算是验证了，不外没有“行仁者而王”。

近代家产在十九世纪中叶鼓起，图为江南织造局炮厂的炮房（来历：中国近代影像资料库）

说到这里，难免遐想到一个问题：中国的传统哲学思想自己能不能孕育出“用数目字管理”的“技能性格”来呢？至少，在事实上没有，且休说能不能。这个问题与中国传统哲学何故没有开出自然科学的问题同一性质。

释“汗青的恒久par公道性”

黄仁宇《中国大汗青》中文版（糊口·念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